第二天训练结束后,老胡果然叫了我去办公室谈话,我朝凌霄看过去,他弯yao拿了瓶水拧开,兀自喝着,没有看我和老胡。
老胡难得待我这么客气,进了办公室就叫我坐,我又不知道他葫芦里卖的什么药,哪里敢承他这个情。老胡见我不坐,也省了客tao的工夫,开门见山地问:“你知道力隆电子吧?”
我心中各种念头电转,猜测着这会是个什么走向,哪晓得老胡这人_geng本不会卖关子,都不给我缓冲的机会,直接就说出了让我掉下巴的话:
“上周力隆电子的厉睿厉总来找我,想谈和击剑队He作代言的事,我推荐了你**”
我都He不拢下巴,还真叫老七说中了,可是什么叫你推荐了我,我明明就是个备胎!你知不知道你现在抠着下巴眼珠子溜来溜去的样子看起来有多心虚?
老胡这人不擅说辞,在凌霄那边吃了闭门羹,在我这儿也不见长进,对着掉下巴的我翻来覆去就那么几句话,代言好A,代言有好多钱拿,代言还能帮国家队拉到赞助,反正你那么爱露脸,这次就让你露个够云云**
我就不戳穿他这话有多不中听了,直接问他为什么不找凌霄。
老胡果然被我问得一怔,打着哈哈一摆手:“找凌霄找你不是一样的吗?”
被我无言的瞪视打败,老胡最后还是招了,说本来想找凌霄的,但凌霄不愿意。
“他为什么不愿意A?”这才是我想问的。
“谁知道,可能他不喜欢出风头吧。”胡指导往烟灰缸里yu盖弥彰地抖了抖烟灰。
“那我也不愿意。”我说。
“A?为什么A?”老胡一脸惊讶,“有钱拿还能上电视你都不干?乔麦我还不知道你了,你丫就差在微博爆*照了!”
“那你就想错了。”我义正词严,“我要是那么爱钱,那么爱出风头,我还来国家队干吗?早出道当偶像了。”
老胡靠椅背上,摇了摇头:“你们都这样视钱财为粪土,作为主教练的我很难办A。”
“你不是应该觉得很骄傲吗?再说了,我也不想训练的时候分心A,你又不是不知道,咱们哥几个在击剑世界排名上还排不上号,明年奥运的对手哪个不是排名前十的风云人物,我这人又不像凌霄,抵挡得住虚荣的诱惑,他把这差事推给我,自己专心训练,其心可诛A!”我咬牙切齿,言不由衷。
老胡抽着烟摆摆手:“别胡说,他不是那个意思。”
听老胡这话里的话,他是清楚凌霄有什么苦衷A,我拐弯抹角地问:“那他是什么意思A?”
老胡zhui巴动了动,眼看都要被我tao出话来了,又把烟塞zhui里,抽了一口,转移了话题:“这我可难办了,厉总中意的是凌霄,凌霄不去不还有个你吗,你去也是说得过去的,毕竟力隆电子主要是想找人做代言,推广他们的新数码产品,没人代言人家凭什么赞助我们A?”
老胡连抽了好几口烟,这个*碎心的样子倒是挺罕见的,我不由问:“国家队真这么穷A?”
我_gan觉不出来A,没有力隆电子赞助,难道我们就训练不下去,揭不开锅了?我知道花剑和重剑都是请的国外名教练,薪酬应该不菲,只有佩剑这边是老胡亲自上阵,不过支付外籍教练薪酬的钱,堂堂国家队是怎么都拿得出来的吧。
老胡好一阵没说话,许久后,沉声道:“上面的事情你们不懂,也不需要懂,你们只需要专心训练就行了,要是有什么能帮上国家队的,能帮尽量帮一帮,实在为难我不勉强你们。”
说完后办公室就安静了,老胡拨开百叶窗,一道阳光刺进来,我看见他眼角的皱纹。
我还记得第一次在电视上看见“小胡”意气风发的样子,原来都是那么久以前的事了A**
我说给我时间考虑一下,其实心里已经打算接下来了,代言不管怎么说都是件美差,有钱拿有风头出,没必要拒绝,虽然我这人是挺经不起诱惑的,但是我也蛮意外,我自己竟然很清楚这一点。诱惑肯定存在,但对我而言还有更大的诱惑,只要想到我还要在奥运的赛场上和凌霄一战,还要和他一起登上至高的领奖台,代言和出名的xi引力也就不过尔尔了。
我之所以犹豫,还是因为凌霄,因为这个代言来得不明不白,总让我心里没谱,_gan觉怪怪的。
满腹心事地回了更_yi室,更_yi室里已经没人了,关上灯后的更_yi室有些暗,我也懒得开灯,在更_yi室的长椅上坐了一会儿,觉得自己好像是被凌霄卖了,又在帮凌霄数钱,我啥都不知道,他们让我干吗我就干吗,这种_gan觉着实有点憋屈**
唉,怪我这人心太软,见不得国家队有难,更见不得凌霄为难,连老胡那个讨厌鬼,我都挺不愿意看他在厉睿面前拉下脸面陪吃陪逛的。这个钱看来只能我赚了。
我起身想去开灯换_yi_fu,就听见更_yi室的门开了,现在是中午十二点半,大部队都在食堂呢,怎么还有人进来A?探头出去一看,吓得我立刻背贴墙壁,_M呀,是凌霄!
我现在的站位在更_yi第二排柜子后面,原本是要绕去开灯的,凌霄从大门进来,并没有看见柜子后的我,估计他也以为更_yi室里没人,毕竟灯都没开。他进门后也没有开灯,直接走去第一排柜子前,neng了上_yi。我从柜子后盯着他的背影,左右为难,这个时候走出去打招呼太扯了,等我意识到等他换完_yi_fu再打招呼更扯的时候,已经没有别的办法,只能这么躲在柜子后面了。
视线鬼使神差地落在凌霄光*的上身,姨太太说错了,他身上是有伤的,不shen,但是在不开灯的情况下,r眼也能看见一道道长长短短的痕迹。抬手换_yi_fu的时候凌霄停了一下,低下头,似乎是牵动了yao身上最长的那道伤口。
我见他低头注视伤口处渗出的红色,整个人静了下来,将手上的_yi_fu放回敞开的柜子里,在长凳前坐下,开始给伤口上药。
yao身上那道伤口从yao侧一直延伸到后yao,他扭过头去也看不到,我心想完了,这妥妥是天将降大任于斯人也的节奏A,我必须挺身而出去给他上药了!凌霄这时冷不丁站起来,我以为他发现我了,却没有,他只是转身走向身后的一排_yi柜。
然后在我的更_yi柜前停下来。
不知他要干什么,我的心蓦地悬在半空,像被一_geng强劲的弹簧拽着。
凌霄有些迟疑地抬起手,试着拉了一下我的柜门,我的柜门从来不锁,自然是一拉就开了,他看着柜门“吱呀”一声滑开,竟像是有些意外般愣住了。
我_yi柜的柜门后挂了一面镜子,他大概是打算用镜子好方便上药吧。
然而我还是很惊喜的,凌霄竟然知道我的柜子是哪一扇,竟然还知道我柜子里有镜子。我现在就想回去狂摇老七的肩膀,告诉他凌霄知道我的柜子是哪一扇,还特么知道我柜子里有镜子!
不过老七大概会回我,你丫每次换_yi_fu都要在柜子前左照右照照个不停,谁不知道你柜子里有镜子A!
也许事实就是这样吧,但我还是挺高兴的,至少这说明在我死皮赖脸地缠着凌霄以前,他的眼睛里也不是完全没有我的。
凌霄站在镜子前——我也不知道怎么形容——傻看了一会儿?才把那面不大的镜子取下来,坐回长凳上,抬起手臂,低着头,有些费力地上着药。
上完药他将镜子原封不动地挂回去,He上柜门,换好_yi_fu,离开了更_yi室。
更_yi室的门关上,门外没有动静后良久,我才松了口气。要登上这座冰山,可能比我想象中还要艰难百倍,他的所有情绪我都只能捕捉到一点点,我完全不了解他,昨晚我才从他身上_gan到那gu莫名冷硬的戾气,可就在刚才,当他若有所思取下镜子的那一刻,我又觉得他仿佛从冰山变成了雪原,虽然寒冷依旧,但是rou_ruan而辽阔。
我无从得知他那些捉摸不定的情绪是为何,这个人对我来说既迷人又神秘。
还很遥远。
换好_yi_fu,我也打算走了,谁知一拉门就傻眼了。门没开。我又拽了两下,依然纹丝不动,我开了灯,检查门锁,不得不面对这个残酷的现实——凌霄把我反锁在更_yi室了!
“喂喂,老七吗?快帮我个忙,我被关在更_yi室了!”
“哈哈哈哈,你翻窗跳下来呗!你不是属猴的?”
“谁跟你讲我属猴的?我属狗A!”我抓狂地拉开窗户往下看,这是三楼A,小爷我是击剑运动员,又不是跳水运动员!
我就知道老七这人不靠谱,和他说话不下猛药不行,我就是快被人捅死了,他也不会有什么危机意识,事后只会在我坟墓前哭天喊地,自扇耳光,后悔莫及。
我佯装紧迫地道:“没跟你开玩笑,我有幽闭空间恐惧症!”
这下老七总算答应来救我了。我估摸着凌霄以为自己是最后一个离开更_yi室的,就提前找门卫拿钥匙好反锁上门,钥匙应该是还给楼下门卫室了,我让老七先到楼下拿钥匙。唉,恐怕得在这儿待上一会儿了,也不知道食堂里还能给我留下点啥。
我仰躺在凌霄坐过的那张长凳上,百无聊赖地刷着微博,还能闻到云南白药的味道。我以为老七从食堂赶来,总得磨蹭一会儿,哪知道五分钟后我就听见门响了,我坐起来,Xiong中一阵_gan动,七哥的心中是有我的A!
我等在门后蓄势待发,大门一开,便张开双臂:“七哥我爱死你了——”
“了”字没说完我就囧大发了。
凌霄站在门外,差点被我抱个满怀。
可怜我两只手臂都伸出去了,撞见凌霄那张带着薄汗、冷冰冰的脸,又只得*回来,好似在举手投降,别提多尴尬了。
凌霄闭口不言,我自然得解释:“我**我刚在更_yi室睡着了。”
“知道什么叫此地无银三百两吗?”
都到这个份上,我也瞒不过他了,只能认栽:“**你怎么又回来了?”
凌霄说了声“忘拿东西了”,越过我走进更_yi室,从柜子里拿了什么揣兜里,面色不霁地走出来:“走吧。”
我前脚刚踏出门,凌霄就把门“砰”一声在背后带上,冷风扇得我后背一阵钻心凉。
那双如点墨的眼睛在我身上扫了扫,沉吟了一会儿:“你还好吗?”
如果你能再温柔一点的话**我点点头,不明白他为什么这么问。
凌霄看我一眼,似yu言又止,转身走开了。
我只好努力收拾起这个烂摊子:“本来看见你进来的时候我是想打招呼的,也不知道怎么搞的,看见你在上药我就没好意思开口了。”
我走在后面,凌霄走在前面,头也不回:“我借用了你的镜子,不介意吧。”
“不介意不介意!我的东西你尽管用!我乐意你用,就是**”我斟酌着用词,“你身上的伤,是打比赛时受的吗?”
凌霄没说话,从我这个角度看不见他的脸,但他下颚的线条一点不放松,我猜这也可以看作是冰山的心情晴雨表了。
我说:“我都听说了,我没想到地下**”
凌霄给了我一个警告的眼神。这会儿我们已经下楼了,外面人多,这事是不能声张,我压低声道:“我没想到你们刷的这个副本难度这么大,你看你这周又要去刷副本,作为你的队友和**朋友,我有点不放心A。”
“我答应过你刷完这轮就不刷了,不会食言。”
“那你能不能带我去刷A?”
凌霄皱眉瞥我:“你去干什么?”
“不干什么,我就看看,好心里有点数。”我说。
凌霄停下来,转身看着我:“如果我遇到很强的对手,你也不可能上场帮我打,如果有人把我划伤了,你也不能怎么样,就算我被打趴在擂台上,你也只能看着,你去有什么意义,你想心里有点什么数?”
“**”
我能说什么?我半个字都蹦不出来!怪我脑子转得没他快,He该被他堵得干瞪眼。
凌霄冷硬的眼色稍缓了几分:“放心,我会保护好自己,毕竟我的脸事关你的身心健康,终身幸福。”
愣了半晌我才回想起这个典故的出处,这么久以前的一句戏言,他倒是记x好!
如果这是在开玩笑,这个玩笑开得也太失败了,我目视凌霄兀自走远的背影,狂受打击,恨不得现在脚边有个易拉罐,能让我一脚踹飞天。其实但凡他能停一停脚步,回一回头,我也不至于如此沮丧了,可他就这样一直走到我看不见的地方,甚至都懒得确认一下我是不是还在后面**
一回宿舍我就兴师问罪,老七大呼冤枉,说是在食堂门口遇到凌霄,就多留了个心眼,问了一下训练馆那边锁门没。
“我也是担心你整我嘛,你也不是第一次了。”老七说,“哪里知道我跟凌霄说你有幽闭恐惧症,他就立刻跑回去给你开门了,我还跟他说不用这么急,你八成是逗我们玩的,他说万一是真的呢!你别说,凌霄这个队长当得真够意思!”他啧了啧,又问:“所以幽闭空间恐惧症到底是种什么_gan觉,你跟我说说呗,你七哥我一直挺好奇的**”
好奇你妹A!你平时j得跟个什么似的,现在你跟我说你能把我随便编的借口当真?!
难怪凌霄要问我好不好,原来是真以为我有幽闭空间恐惧症A。唉,这人面冷心热,我怎么就不晓得装得虚弱一点,这点心机都没有追哪门子汉子A!
晚上我百无聊赖地刷着贴吧,今天一天太挫败了,自拍都没有勇气,就想着去为新人们指点指点迷津吧,抢救一下这种失败_gan,偶然间发现一个帖子在首页被顶得蛮高,点Jin_qu一看,居然又是八卦凌霄的!
靠!他不就是人长得帅一点,击剑水平高一点,哪里得罪你们了,要这么没玩没了地扒?
本来这并不是一个八卦帖,帖子的名字叫“高手来鉴定一下,这是凌霄吗?”主楼放了一段比赛视频,看上去是国nei某场青少年佩剑比赛的视频,年代有点早,导电_fu后还拖着长长的电线,看现场规模,应该不是全国级别的比赛,更像是地方赛?
视频一看就是私人录制的,视频上既没有选手名字,也没有录到比赛前后选手的脸,就中间一小段比较j彩的对攻。不过其中一名选手的剑风确实酷似凌霄,看完我觉得这八成就是凌霄了,毕竟我对他的风格还是很熟悉的。帖子下面还有人猜是我,我心想这也太没眼力见了,小爷我的风格是很华丽的好吗?这么x冷淡的风格一看就是凌霄嘛。
不过有两点比较奇怪,一个是这个比赛场地的布置、摆设什么的也太有年代_gan了,我初中打比赛那会儿虽然也是使用的有线裁判器,但场地看着可比这正式得多。不过也不排除是地域因素,击剑这个项目也不是在全国各地都那么流行,如果是第一次举办这种比赛,场地和设施可能就稍微简陋一点。
再一个比较奇怪的地方,就是视频中的凌霄在完成进攻后,好几次握拳都没有得分。自我看他的比赛以来,他还没有犯过这样的错误,我一直以为他是反j弧为零的,难道最开始也不是?视频中看不见脸,我也无法确认他那会儿到底多大,是不是比我第一次在电视上看见他的那个时候小,不过看体型应该也小不到哪里去,没有十四岁也有十三岁吧**
一开始帖子走向挺正常的,都在猜这是不是凌霄,也有问楼主视频是哪里找来的,可是讨论着讨论着,风向就又歪了。
先是有一个帖子推理说这不可能是凌霄:
——首先看两名选手,可以肯定是青少年比赛,这点没有异议吧,其次,看这场地的规模和设施,不是全国青少年大赛决赛场地,这一点也没有异议吧,那就只可能是青少年地方赛或者地方选拔赛。我仔细听了一下,依稀可以听见现场观众说话的声音,听得出是S市口音。凌霄正巧是S市人,倒是有可能去那边参加比赛,但是凌霄今年二十二岁,视频里看起来大约十四五岁,那就至少是七年前。我查了一下,S市及周边地区举办击剑比赛,还是青少年杯的,近十年来也就一次四年前的S市少年杯,时间上明显对不上,除此以外就是十五年前的全国青少年杯地方选拔赛,那时候凌霄才几岁A,所以综上所述,不可能是凌霄。很好奇这个人是谁,如果还在打比赛,应该是现役高手。大家可以再猜一猜~
这几乎算得上铁证,连我也不得不承认,除去那酷似凌霄的剑风,别的理由都令人无法反驳。于是凌霄的黑们集体出巢,嘲笑先前笃定视频里的人是凌霄的吧友,不管是不是有理有据,一概打成凌霄的脑残颜粉。这时又有一个人跳出来回了个风马牛不相及的帖子:
——不可能是凌霄A,凌霄初中时在学校被排挤,后来读不下去转学了嘛,听说不在S市读书了,他要参加比赛也不可能在S市A~
其实先前那帖子已经证明视频里的人不是凌霄了,这人现在多此一举回了这么个帖子,是何居心不言而喻。这还没完,早前在贴吧里开过凌霄八卦帖的那个ID又横空出世,把讨论彻底引向了恶意的方向。
——我是之前那个被删帖的楼主,总算有人来证明我的话了,我那时候说凌霄在学校被排挤你们还不信,我有个师兄以前就在凌霄隔壁班,能有假?
——那可难说,谁知道你师兄是不是骗你的!
——我信他被排挤A,长得太帅又太目中无人被其他歪瓜裂枣的男生排挤了吧。
——长得太帅哈哈哈哈,明明是因为他哥哥的事吧!
——关他哥什么事?
——凌霄的哥哥是同x恋A,出柜后被赶出家门,后来事情传得沸沸扬扬,凌霄在学校就待不下去了呗。
——真的假的?!有点劲爆A!那凌霄不会也是gay吧!
——别这么说嘛,粉丝们该心碎了~
情_gan上我不愿相信这是真的,但是看两个爆料人Xiong有成竹的口气,似乎又假不了了。因为x向问题排挤别人,成年人当然不会那么幼稚,但是初中生就不好说了。凌霄是S市人不假,而我记得当年在电视上看的那场全国青少年杯比赛,他也确实不是以S市的代表参加的。
我太想追问爆料的人,最后还是忍住了。如果真心喜欢一个人,这些事情我不该通过这种手段得知,应该由他亲口告诉我,作为登冰山的人,这点野心我还是有的。
只是这一晚注定要失眠了。
我把那帖子举报了,图个眼前清净,但是想装作什么都没看见也不可能了。因为知道了凌霄的这些事,反而没什么勇气接近他了,如果凌霄因为哥哥出柜被排挤的事是真的,用脚趾想也知道他不会对同x恋有好_gan,那我这个货真价实的gay还能以什么立场继续做他的朋友呢?
这两天我的心情比哥德巴赫猜想还复杂,往常还会早起和他一起跑步,现在再也不敢去触他的霉头了。没有我一天到晚跟前跟后地做小跟班,凌霄又恢复了孑然一身,我老远地望着他,如望着原野上一株白杨,想起以前的自己居然敢去撩他,也真是脸皮厚得可以,胆子肥得可以**
另一件事,是我答应了老胡做代言的事。老胡自然十分开心,现在他除了没日没夜地*练我们,就是忙着拉赞助做公关。老胡长得这么糙汉子,还要当公关先生,偶尔我经过他办公室,见他在里面扎领带,抹头发,也真是难为他了。
老胡要出去应酬的时候就把队伍教给队长带,这下轮到我r疼了,我的站位在队伍正中间,回回列队凌霄就站我跟前,你说不看他吧,那我看哪儿A?我总不能左右斜视A。好在凌霄不像老胡爱长篇大论,基本集He后说说上午的训练nei容,就没了,他也不会看我,视线很有技巧地以我为圆心做圆周运动,这让我松了口气。
一晃两天过去,又到了美好的周六,吃过晚饭老七就问我和大胖要不要溜出去玩,理论上周六是不能离开基地的,但是反正明天就放假了,老胡最近忙着公关,只要别出格,通常也都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了。
这两天我心情郁闷得不行,就答应和他们翻墙出去,找个痛快。
老七和高大胖说想去酒吧喝酒,我说两个国家队运动员,喝什么酒A,喝点红牛得了。高大胖很纯洁地问老七,七哥,咱们能折中一下,去酒吧喝红牛么?
我却没想到老七带我们去的酒吧竟然就是凌霄打工的那家。临到门口了,我慌忙拦住他们:“喂喂老七,你来过这个酒吧吗?”
“没有A,不过我有个网友在这里打工,过来照顾照顾他生意嘛!”
说罢就要往里走,我急得如热锅上的蚂蚁,凌霄在酒吧打工的事他从没告诉过别人,我也是不巧撞见的,而且他有时还是翻墙出来打工的,横竖都是违规,肯定不想被队里的人知道。我急中生智:“这酒吧是个gay吧A!老七你确定那网友不是对你有意思?”
老七被我吓了一跳,kua进一半的脚又收了回来,高大胖也惊道:“真的假的?不过我是听说这一带挺多gay吧的**”
我不惜以基佬的身份担保,才成功把这两人哄走,临走前我望了眼酒吧的窗户,凌霄一身禁yu的黑白制_fu,正给一位美nv客人倒酒,美nv歪着头和他搭讪,他兀自低头整理酒杯吧台,像在听,但我知道他其实压_geng没听。
在隔壁一家酒吧落座,老七和高大胖忙着找美nv搭讪,我就说要出门透气,老七颇理解地拍拍我肩,说去吧,任何x向都是有自由追寻Yan遇的权利的~
满脑子想什么呢?!
我走出酒吧,站在街边,也不知道该干吗。此刻人们都在_F_子里声色犬马,街道上冷冷清清,今天天气晴朗,星空的可见度挺高,蛮好看的一片夜空,然而无人欣赏。我仰着脖子,仿佛陷入了某种哲思中,这时手机忽然响了。
嗲声嗲气的声音从手机里传来,一听就是姨太太:“乔麦,在干吗呢?”
“不干吗。”我说,“看星星。”
“星星好看吗?”
我朝酒吧窗口望了一眼,聚集的人头偶尔偏移时,就能看见吧台后的凌霄,我耸耸肩:“一闪一闪的,还行。”凌霄的站姿不同于酒吧里的所有人,挺拔干净得显眼。
姨太太“咯咯咯”笑起来:“你家星星长在下面A?”
我意识到不对劲,刚要转身,姨太太一巴掌拍我后背上,把我给吓得不轻。
“我靠吓死我了!你怎么在这儿A?”
“就许你出来看星星,不许我出来喝小酒A?”姨太太朝酒吧里打望,“怎么不Jin_quA,让星星的光芒一鼓作气洒在你身上,温暖你,滋润你A!”
他拽着我就要往那酒吧走,我赶紧拉住他:“哎不行!凌霄他可能真的不想看见我**”
“怎么了?你不是死皮赖脸惯了,怎么突然就怂了?”
我叹气:“找个地方我慢慢和你说吧。”
我们去了一家24小时营业的咖啡厅,既然姨太太问到我,我还真想问问他:“呃,你能不能跟我说说,那个时候**你高中时被他们排挤,是什么_gan觉A?”
姨太太愣了愣:“怎么问这个?”
哎呀还是不妥,怎么问人家这个!“算了当我没问,这顿我请!”
“既然你都答应请客了,我也得回报你嘛。”姨太太托腮望着窗外,想了想,“那时候还真是挺难过的吧,你知道的,集体生活最怕就是别人不理你,更别说还在背后嘲笑你,每天从上午到下午到晚自习,你都处在这种被孤立、被嘲笑的境地,连上下楼都没人和你走一排,身边别人都在说话,谈论着放学后去哪儿*,就你一个人巴望着这段楼梯快点走完,那滋味真的不好受,如果是优等生的话,兴许还好,但我又不是**”
“是优等生就会好一点吗?”
“我也是猜的,应该吧。你怎么问这个?谁是优等生A?肯定不是你**A!”姨太太不愧是资shen基佬,直觉果然敏锐,“凌霄吗?!卧槽他真的是gay?!”
“不是!”我赶忙抬手让他小声点儿,这种事关凌霄清白的事可不能乱嚷嚷,“他不是,但他有个哥哥,听说因为出柜,被他爸赶出家门,后来凌霄在学校也受到了歧视和排挤。我也是才听说的。”
姨太太了然地点点头,问:“凌霄告诉你的?”
“真是他告诉我的就好了。”我搅着咖啡,只觉得这杯咖啡光闻起来都苦不堪言,“是网上有人爆料的,说是凌霄的同校校友说的,看起来不假。我现在就希望,凌霄因为是优等生,那时候不至于太绝望**”
“凌霄肯定是优等生A,而且他看起来就是个很要强的人,也许在我们这种凡人眼里过不去的坎,在他眼里没那么难熬吧**”
我知道姨太太是想安慰我,但是听着真没什么说_fu力,而我纠结的还不仅止于此:“你说**凌霄的哥哥是gay,那凌霄有可能也是弯的吗?”
“**你希望他是吗?”
这问题一针见血,得有一颗怎样的七窍玲珑心才能把我看得这么透A。我挺无地自容的:“我这么想会不会很自私A**”
“谁敢说自己真的无私呢**”
“我以前真的很希望他是,那我得高兴死,可是现在,他要真是了,我都不知道是该伤心还是难过**”
凌霄因为哥哥是同x恋的事被排挤孤立了那么多年A,肯定对同x恋shen恶痛绝了,我还希望他最后发现自己就是个同x恋,我特么还有人x吗?
“伤心和难过是一个意思。”姨太太纠正了我,他似乎很理解我在语无伦次说些什么,但除外别的什么都没说,有这样一个基佬闺蜜有时候_gan觉真是不错的。
“我现在就希望他不要讨厌同x恋。”说完自己都觉得可笑,“可那可能吗**”
“你见过凌霄的哥哥吗?”姨太太忽然问。
我摇头:“关于他的事我什么都不知道。”
“不要这么悲观嘛,他被排挤孤立了或许是事实,但是也不代表他会把这件事怪在哥哥是个同x恋头上吧。你懂我的意思吗?那是我们这种弱者的想法,凌霄没准压_geng不是这么想的。别太悲观了,说不定凌霄和他哥哥关系其实不错呢,那就代表他_geng本不会歧视讨厌同x恋A!虽然也不代表他是弯的就是了**”
我细想了想,觉得这话有道理,然而再一想,又绝望了:“不对,我和他相处这么久,从没见过他和家里通电话,更没见他和哥哥联系过**”怎么看也不像和哥哥关系很好的样子A,我越想越灰心,“说不定强者和弱者的区别也只是我们想象出来的,也许他只是伪装得很强,很不在乎。”
接触凌霄这么长的时间,我越发觉得他就是这样,我总是摸不透他在想什么,也许是我笨,但更也许,是他把自己藏得太shen。
这破事烦得我直揉头发:“本来我还打算跟他去看看那个地下比赛究竟什么样,没想到变成这样**”
姨太太喝着咖啡挑了挑眉:“那你还想不想去A?”
我还是想去的,虽然最近有点怂,但毕竟还是担心他,去看看我心里应该会好受点儿,我点点头:“想A。”又摆手:“但没用,凌霄不可能同意我去。”
“找凌霄干什么?想去找我A。”
我豁然抬头,看着姨太太:“你能带我去?哎不是,不是说那都是有钱人会员制吗,你还是被你gay蜜带去的呢**”
“我可以管我家gay蜜借会员卡A,那会员卡又没有头像,而且我去过两次,再去人家也不会为难我,可以带一名家属的哟~”
我激动得一把握住姨太太的手:“姨太太你真是我的救星!”
姨太太睨着我,冷冷抽回手:“你不提这茬我都忘了,你是从什么时候开始偷偷叫我姨太太的?A?”
我和姨太太约好比赛当天下午见,没想到中午我就看见他了——在我大紫山基地里。
适时击剑队训练完下楼吃饭,一粉白短袖衬衫的小青年老远地冲这边激情洋溢地喊着,画面格外引人注目,我听见不知是谁吹了声口哨:“哟,那娘娘腔是谁A?”
立时我抬头挺Xiong,英勇无畏地道:“我朋友,怎么了?谁有意见A?”
大门口陈列着一排人,纷纷摇头表示没有意见。
我满意地点点头,和娘炮做朋友,就得有时刻保护娘炮的觉悟~
姨太太跟我说他报名参加了击剑俱乐部,说是要忘掉前缘,重头来过,要借运动的力量锻炼身心,而之所以选择了我大击剑,居然是因为我**
“本来我还在犹豫是学游泳还是拳击,但既然是你的粉丝,自然要选击剑了!也算是给你们击剑队长长群众基础嘛,放心我会努力安利别人的!”
被姨太太这么一说我也想起来,紫山基地原本就是击剑俱乐部来着,国家队封训在这边的新训练馆,俱乐部在旧馆照常营业。我一想到他捏着个兰花指练击剑的样子就头疼,心说得了吧,你简直是我大击剑的毒*粉,还安利呢,要是安利来一个排的娘炮学击剑,这项运动在我国还会有前途吗?
姨太太忽然挤眉弄眼地朝我身后瞄,我转头,看见走出大门口的凌霄,他往我这边看了一眼,转身走了。我低头见姨太太亲热地挽着我的手,都不知道该不该有气节地甩开,不过眨眼工夫凌霄就走得不见人影了,我要表演气节都不知道表演给谁看。
下午我这边结束训练,姨太太也在旧馆学完了一下午的基本姿势,我俩约在大门碰头,他竟然开了一辆MINI Cooper来。厉害了我的娘,以前不是小Polo的吗?
“这车我找我gay蜜借的,去那种地方咱们不能掉份儿!”姨太太说着很嫌弃似的上下端详我,“让你带钱都带了吗?”
我老实点头:“全部身家都带上了。”
姨太太没直接带我去富山山庄,而是先带我去买了_yi_fu,给我换了一身特别*包的行头。我穿着军绿色的迷彩T裇,黑色外tao,D着一副硕大的黑超墨镜往镜子前一站,越看越像一只绿头大苍蝇。
“怎么样,够潮吧?”
姨太太居然还好意思问我,我也不知道该说啥了,都这样了我现在只有一个要求:“能把里面这件_yi_fu换成黄色那件吗?”
姨太太不解,但还是答应了,我换好_yi_fu看着镜子里的自己,觉得稍微好过了一些,这回至少是只大黄蜂了。
表面看富山山庄还是老样子,只是那栋别墅前豪车进进出出得有点勤。地下比赛的场地设在别墅的地下室,听姨太太说,这个地下室原本是设计来给_F_主开party用的,本来还有一座地下泳池和一个地下酒窖,既然要搞地下比赛,自然都改建过了,反正场地比我想象中还大多了。
现场禁止拍摄,jin_ru比赛场前每个人都要上缴手机,别看这些个看客一个个穿得人五人六的,多数只是来寻个娱乐和_C_J_,在他们眼里地下击剑和地下拳击也没太大区别,来看击剑主要还是图新鲜。但也有一些懂门道的击剑爱好者,姨太太让我D墨镜还是相当有心了,我这人老爱在社交平台上蹦跶,保不准被人认出来。
擂台设在正中央,四面都是观众席,不过这擂台和我想象中差太远了,竟然不是十五米剑道,而是一个四四方方的擂台,只不过把拳击擂台的边儿给撤了。这擂台长不足十米,却比正规剑道宽了许多,这样一来选手就不可能只前进后退,进攻中多出了许多变数,当然危险系数也成倍增加了。
本章未完...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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