赵棠掉转视线,在人群中扫过,很快看到刘睿。小崽子穿着不起眼的灰色布衣,一边走路,一边同身边的中年人说话。中年人胡子花白,衣着华美,态度宛如刘睿的孙子。
赵棠走到套竹圈的小摊前,抱着一摞竹圈,假装玩耍,实则竖起耳朵偷听。只听睿睿道:“加税,加一成。夜市延长至立秋。本宫再从北军调出五百人,归你管辖。”那中年人大喜,膝盖一弯,便要下跪。刘睿道:“别跪。你去忙吧,本宫自己四处看看。”中年人连连作揖,倒退着离开,态度恭敬极了。
赵棠无意识地把玩着竹圈,待中年人一走,便精神振奋,拿起竹圈对刘睿一扔。
竹圈飞出去,套中刘睿的发髻。刘睿吓得脸色惨白,“蹭”地拔出剑,四面环顾。
赵棠把竹圈还给摊主,走向刘睿,笑嘻嘻道:“睿睿,想我不想?“刘睿道:“你……”
赵棠道:“集市又不是你家开的,我想来就来。”
刘睿道:“我……“
赵棠道:“你侍卫在那儿,老季,招个手!”他向季淮安挥手,季淮安脸色铁青,攥着刀柄走来,赵棠道:“行了,回去吧!打扰别人谈情说爱会遭报应的。”
刘睿道:“他……”
赵棠道:“他要砍你男人,你管还是不管?”
刘睿涨红脸,把竹圈拿下来,扔在地上,转头朝别处走:“讨厌!”
赵棠笑眯眯地背着两手,不远不近地跟上去。
夜市很美,风都带着香气。衣裳、首饰、鲜果点心摆在路边,为了招徕客人所点花灯,五颜六色,精巧绝伦,把集市照得亮如白昼。赵棠跟在刘睿后面,嗅着香气,看着灯光,竟有一点微醺。
他没话找话:“我这些天,我听好多人夸你。”
刘睿不理他,他便继续:“说你品行端正,心地善良,他日必然是明君。哼哼,我可不这么看。你心肠坏得很,对我始乱终弃。”
刘睿猛然停步,转头面向赵棠:“你放了我吧!我不能和你好。”
赵棠笑道:“不放,我喜欢你。”说着拉刘睿的手,刘睿甩开,他再拉。拉了两次不成功后,赵棠一把将刘睿搂进怀里。
刘睿身体僵硬,逐渐才放软,手臂抬了两次,最终紧紧抱住赵棠。
赵棠笑道:“人生在世,快活就好,想那么多干什么呢?也许我今天喜欢你,明天不喜欢你,就自然放了你。”
刘睿道:“你敢!”
赵棠笑道:“我还敢拐带太子呢!”
他拉着刘睿奔跑起来,夜市人很多,偏偏赵棠能游鱼似的穿过缝隙。护卫们被远远甩开,刘睿有点慌,道:“人太多,怕有刺客……”赵棠道:“放心吧,有我呢。坏人来了,我保护你。”
二人跑到一个小摊上,这小摊卖鸳鸯荷包,刺绣极精美。赵棠饶有兴趣地看,刘睿便道:“我们全要了。”
赵棠笑嘻嘻道:“鸳鸯荷包,是要亲手绣的,买来的有什么意思?”
刘睿道:“我不会绣。”
赵棠笑道:“你学啊!”便又拉刘睿去吃糖葫芦、看皮影戏、挂许愿符、算姻缘签。刘睿很少这样玩耍,大开眼界,又紧张地攥住赵棠的手,仿佛一个羞怯的小媳妇。
玩了好一会儿,季淮安气喘吁吁追来:“姓赵的,你好大胆子……”
刘睿脸一沉:“不得无礼!”
季淮安傻眼了。
赵棠站在刘睿身后,对季淮安做鬼脸。
一行人游玩到夜市将散,才准备回去。赵棠力邀刘睿“上我家坐坐”,刘睿道:“回去还要读书,太傅布置了一篇文章还没写。”赵棠凝视刘睿,双眼放出无限柔情。刘睿脸红得像苹果,钩住赵棠的手指:“改日找你。”
赵棠道:“改日是几日?”
刘睿道:“下个休沐。”
赵棠道:“一言为定,反悔的是王八!”
刘睿扑哧一笑,点点头。
赵棠执意送刘睿走,刘睿同意了。一路上,赵棠搜肠刮肚地讲笑话,逗得刘睿咯咯笑。走到一条偏僻小路时,变故陡升。一个灰衣蒙面的人从墙头跃下,袖子下面一闪光。赵棠心里掠过不好的念头,上前一脚踢在那人手臂上。那人袖子里的匕首飞出去。但是与此同时,另一个担菜的行人从刘睿背后扑过来,自菜筐下抽出短剑,一剑砍向刘睿的后背。剑蓝汪汪的,显然淬了毒。棠一把将刘睿拉开,迎着剑锋,并指如剑戳向那人手腕关节。
那人的短剑脱手落下,赵棠从半空接住,一下割破那人的喉咙。
这一番说来话长,当时不过兔起鹘落的一瞬间。担菜小贩倒在地上抽搐时,季淮安和一干护卫才反应过来,一半人围住刘睿,另一半人搜查四周。
刘睿还是被划伤了,胳膊上一道血痕,伤口周围滚烫惊人,出血却很少。赵棠的心怦怦跳,想:“那剑有剧毒……”他撕开刘睿的衣服,嘴唇对着伤口,吮吸起血液来。
那毒有一股奇特的酸味,混着血液的腥咸口感,令人欲呕。赵棠连吸十余口,直到血液味道正常,才松开嘴。
季淮安吓得说不出话了,只会跪在旁边,一迭声喊“殿下”。
赵棠道:“哭个球,带上剑去找太医。”
季淮安捡起短剑。赵棠要抱刘睿,但感觉不对劲,刘睿的身体异常僵硬,异常沉重。赵棠把手按在刘睿左胸,没有搏动。
季淮安察言观色,颤抖着发问:“不跳了?”
赵棠心乱如麻,两手叠在一起,用力按压刘睿的心口。他在搏斗场见惯三教九流,这等急救法子,还是跟一个西域游医学的。他一边按压,一边对着刘睿的嘴唇吹气。
众人看着赵棠,赵棠心更慌,冷汗自额头滑落,滴在刘睿脸上。突然刘睿咳嗽一声,恢复了呼吸。众人齐声舒气。
刘睿却蹙着眉,闭着眼,神情极为痛苦。他的嘴唇动着,声音断断续续:“诸位爱卿……洛阳城已失守,尔等逃命去吧……朕无面目见列祖列宗……朕……”
赵棠和季淮安面面相觑,均感恐惧:刘睿没死,脑子却坏了?太子怎敢自称朕呢?“而刘睿挣扎着,翻滚着,忽然把手从肚子上移开,说道:“嗯,不痛了?朕要死了吗?”他颤抖着睁开眼,那双眼怪异无比,黑眼珠漆黑如绝望的永夜,白眼珠布满血丝。他从众人脸上扫过,看到赵棠时,目光陡然柔和下来。
赵棠毛骨悚然,不由问道:“睿睿,你……认得我吗?”
“赵将军。”刘睿微笑着,吐出极温柔的声音,“临死前能梦到你,朕心甚慰。”
赵棠道:“我不是将军……“腰间挨了季淮安一肘,赵棠急忙改口:“哦,哦,我不当将军很久了,有点不习惯。你还是喊我名字吧。”
刘睿道:“赵棠。”
赵棠连连点头,同时对季淮安使眼色。季淮安道:“不能去太医院,殿下胡言乱语,会招来祸患的。”赵棠道:“那怎么办?”季淮安道:“先去你家!”
赵棠没办法,抱起刘睿,朝家的方向走。刘睿不安分,嘴唇贴着赵棠的耳朵,不停耳语:“你在下面好吗?前些日子朕给你作了法事,焚的纸钱冬衣你收到了吗?”
赵棠干笑:呃……收到了。“
赵棠道:“朕死之后,便无人祭祀你了,你要自己保重。”
赵棠道:“行行行别说了,我瘆得慌。”
刘睿道:“最后一句。这么多年,你对朕有没有一刻……是真心的?”
“当然真心!”赵棠说罢,心里一阵茫然,睿睿不知是中了毒,还是被路过的邪魔附了身,这番真心话说出来,对方大概也听不到,但他还是说了,“你是太子,一堆人捧着真心随你挑,你大概也不稀罕我这颗。但假如有一天,你不是太子了,他们走了,我还让你挑。”
刘睿叹息一声,环住赵棠的脖颈,笑道:“谢谢,朕很爱听。”
这句话后,刘睿终于安静了。赵棠把他抱回家,抱入卧房躺着,自己去烧热水拿金疮药。热水烧好,他端着盆进门,却见刘睿的衣服整整齐齐叠在床脚。刘睿盖着被子,露出赤裸白皙的肩膀锁骨,紧张地看着赵棠。
赵棠有点懵。
刘睿也不说话,脸红成一片,眼睛左看右看只是不看赵棠。片刻后,他一咬牙,说道:“反正是梦……赵将军,朕想和你云雨。”
赵棠手里的热水盆子,“咣当”一声掉在了地上。
刘睿道:“你要抗旨吗?”
赵棠嘴巴发干,脑子里都是自己掀开被子,把刘睿压在身下做那事的画面。他用了很大的毅力道:“你现在不清醒,我不能欺负你。你知道我是谁吗?”
刘睿把食指和中指伸进嘴里,出入几次,手指染上水光。手伸进被子,被子动了起来,被子的外刘睿蹙着眉。赵棠一下猜到对方在作什么,口干舌燥。
刘睿眼皮一抬,语气严肃:“过来。”
赵棠三步并作两步,扑到床上,两下解开自己的腰带。隔着被子,他一边和刘睿亲嘴一边脱裤子,心想:“老季肯定在听墙角,妈的……这不怪我,毒里肯定有春药!”
刘睿帮着赵棠脱,热情如火。被子被扔在地上,赤条条白嫩嫩的身体钻出来,白蛇一样,缠住赵棠的腰。两人肌肤相贴了,过往的欢愉像火花般闪现,落在干渴的身体里,燃成燎原大火。
刘睿把脚搭在赵棠肩头,握住赵棠的阳物便往股缝里送。那物粗大,如何进得去。赵棠道:“真要做到这一步?你想好了,我不是将军,只是……一个小混混。”
刘睿满头大汗,气息紊乱:“朕要你。”
赵棠道:"行行行,你等我一下,就一下!我马上回来!”
赵棠跳下床,披着衣服冲出去,到厨房盛了一小碗猪油。
回屋时,一把刀拦在赵棠面前。季淮安攥着佩刀,脸孔发绿,声音发抖:“赵棠,你敢亵渎太子!”
赵棠翻白眼:“读过书吗?这叫郎情妾意!”
季淮安把剑拔出一寸,森然盯着赵棠。赵棠微笑道:“老季,你打不过我,真的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