走去停车场的路上,海悧拆开包装袋取出香囊,系在自己的挎包提手上。这是刚刚出门时次少晗赠送的礼品,他和苗邈各有一个。

他嗅着新香囊散发的铃兰香味,猜想如果是Alpha客户会收到什么样的赠礼。大概不是香囊这种Omega用品吧。

“哟,这就挂上了。”苗邈说着伸手捏了捏那金色的囊袋。

“别人送的东西,好好用起来才对得起人家的心意。”海悧说着,从包里掏出车钥匙,按开车锁。

苗邈也开了自己的车,开门要上车又停下来,一手搭在车门上,对相邻车位的海悧说:

“和孟总约这周五好吗?”

海悧摇头,“不行。幼儿园开运动会,我不能缺席。”

“现在的幼儿园,到底是小孩上学还是家长上学。”苗邈的感叹也是出自切身体会,他家的孩子今年刚入园,开始习惯了三天两头收到幼儿园老师发来的各种“任务”。

海悧笑了笑,“没办法,如果别人家爸爸都去了我不去,亭亭会很难过的。”

“要是孟总以为你不重视他,我也会'难过'的。”

“那你帮我和他说说嘛,约晚上也可以。你了解我的,工作和亭亭不能比。”

“我不应该管你的私事,但是……你真的不考虑再找个人?就算只是帮你照顾亭亭……”

“我明白你的好意。”

这几年来,他已经无数次婉拒想为他介绍异性的热心熟人,拒绝的语言已经熟练到不会再牵动心伤。

“也许找个人在一起真的会轻松一点,但我做不到。我的想法还是没变,标记是一辈子的事,我不会爱上第二个人。”

“……好吧。运动会上替我给亭亭加油。”苗邈说着坐进驾驶座,带上车门。

海悧隔窗挥手送他:“慢点开。”

运动会当天,海悧比平时起得更早,给亭亭梳了神气的维京发辫,自己也编了头发,选了一套白色田径服和同色的跑鞋,在短裤里搭配了深色的瑜伽裤。

进了园,亭亭驾轻就熟,直奔他的老师和小同学们,海悧跟在孩子身后,送他到配班老师跟前。这个年轻的配班老师姓黎,去年刚从大学毕业,脸上的学生气还很鲜明。

“黎老师,段老师。”海悧照例向主班老师和配班老师分别打招呼。

“亭亭爸爸。”黎老师对他微笑,努力掩饰面对美貌异性的紧张,“第一次见你穿运动服。”

“见笑了,是不是傻乎乎的?”

“不会不会,很适合你。”年轻Alpha忙说。

这时后面观众席上有人叫他:“亭亭爸爸,来这边坐。”邀他同坐的Omega是亭亭的好朋友梨花的父亲。

“我先过去了。”他向年轻教师点头告辞,转身跑去观众席。

他轻快地跨上阶梯,在朋友身边坐下。梨花爸爸从包里摸出一袋零食递给他,海悧也拿出自己带的酸奶交换好意。

“小黎老师和你说什么了?”

“没说什么。”

“小黎老师人不错的。”梨花爸爸别有意味地说。

“我知道。”

虽然黎老师对他从没有超过礼貌界限的言行,他也看得出这个年轻人对他特别倾注的心意。

“不给他个机会?”

“我真的没有那种心思。亭亭的事我都忙不过来,还有工作……”

在这个话题上,他对幼儿园家长群的朋友还是有所保留,总觉得贸然说出“我信奉一生一爱”这种话会造成不必要的尴尬,他也不想给泛泛相识的人留下“落后守旧”的印象。

“真佩服你忍得住。我就离不开我家那个。”梨花爸爸毫无戒心地说起自家私事,“他每次出差前我都要他冻几支'东西'在冰箱里。我自己弄根本没用。”

海悧比个噤声的手势,“幼儿园里,不要讲这种事吧。”

“有什么关系嘛,孩子们又不在这边。”

比赛还没开始,小朋友们都在场地另一侧,由老师带领着做最后的准备。

“你难受的时候怎么办呢?强忍着很伤身体的。”梨花爸爸虽然口没遮拦,也是实在关心朋友的健康。

“我有吃草药。”海悧解释说,“现在吃的这一副效果还不错,很少发作了……”

对于热潮症状,人们常说“等到结婚就好了”,好像标记能治疗病症,有了标记就再也不会感到痛苦。但事实不是那么简单,所谓“结婚就好了”的意思是发热时可以很快得到伴侣的抚慰,但发热的频率只会变得更高。未经标记的Omega只会在一年两度的情潮期内出现重度潮症,而已婚的那些,由于和伴侣相互影响,生理周期会发生不可预料的变化,随时可能发作。

离婚的第一年,他曾以为怀孕会使情潮暂缓,直到他遭到意外来潮的痛击,那是他在学生时代从没有过的惨烈煎熬。无论如何用器具抚慰,腔道深处的奇痒也不会消退。抑制类成药副作用大又容易上瘾,他从来不敢碰;下半身的反应可以用药物抑制,头脑里的情绪动荡却是更加难熬的。

海悧没有向朋友诉苦的习惯,人生之苦大多无法分担,只会让关心的朋友白白沾染忧虑。因此他不想诉说这些。

好在运动会很快开始了,梨花爸爸放下闺中话题,和其他家长一样转而关注孩子们的动态,等待为自家宝贝加油的时机。

亭亭不喜欢运动,这一点和他从未谋面的Alpha父亲莫名相似,为了鼓励这孩子,海悧陪他报了亲子拔萝卜赛跑,这就是他今天“全副武装”的原因。虽说是亲子游戏,孩子在这其中的任务只是戴着“萝卜”兜帽等待家长来“收获”,帮助完全不爱运动的孩子分享参与感。他不愿在任何事上勉强亭亭的天性,影响和规训是不该混淆的。

裁判老师吹响哨令,海悧放开手脚全力奔跑向前。亭亭在跑道尽头等待着,专注地望着父亲赶来的方向,和天色一致的蓝眼睛里涨满期盼。

真好。海悧忽然这样想。

他轻松地奔跑着。风,阳光,初夏的空气,这一切都让他快乐。奔向一个挚爱的孩子,又是多么幸运。他的孩子,一个普普通通的Omega幼童,也是这世界上独一无二的亭亭,能够和这个孩子相遇,任何代价都显得微不足道。

他在折返线前停下,拿到亭亭兜帽上的“萝卜”,按照规则跑回起点,差点撞上站得过于靠前的小黎老师,他和小黎忙着互相道歉,裁判老师宣布海悧和亭亭是这个游戏的第一名。

给获胜者的奖品是一对大小不同的胡萝卜布偶。散会时,海悧和孩子各自抱着一棵“萝卜”走向园门,同行的梨花爸爸揶揄他:“你今天好投入啊。”

海悧红了脸,“比赛就应该认真对待啊……再说,真的很好玩啊。”

毕竟成人的生活里已经很少有这样单纯畅快的游戏了。想到即将回到为了工作应酬社交的场合,他忽然感到一丝沮丧。

不行。他告诫自己。要打起精神来。已经决定要争取的机会,绝不能松懈。

他驱车回到家,把孩子交给约好的育儿师,飞快地冲了个澡,吹干头发,换了件蓝色云纹的深衣,准备出门去见制作人。没有特别规定的场合,他还是更习惯宽袍大袖的传统着装,让他感到自在和安全。

出门前他吻了亭亭的额头,“你和蔡老师在家玩,爸爸有工作,晚点回来。”

亭亭不甘愿地牵着他的长袖,“果儿的爸爸、梨花的爸爸都是在家里'工作',为什么你每次'工作'都要出去?”

在这家幼儿园就读的孩子多是来自上层家庭,Omega父亲也大多是全职内助。

海悧无奈地笑了,“'工作'不是一件固定的事,每个人的工作都不一样的,等我回来给你讲,好吗?”

亭亭依依不舍地挥动小手送他出门。怕要喝酒,海悧没有选择自己开车,叫了个专车,一路上思考着该如何减轻孩子的分离焦虑。可是……不想和亲人分开,真的是缺陷吗?这么小的孩子,想时刻和生父在一起也是理所当然的吧?

周五下午难得路况通畅,没怎么堵车就到了茶楼。侍者带他上楼找到预定的包厢,苗邈和章小凡正坐着,孟总还没到。海悧暗自舒了一口气。

“知道你们最近有大动作,就是不知道到底有多大。”他撩着衣袖坐下,对章小凡笑说。

章小凡卖关子:“等孟总来了跟你说吧。”

他们就着茶聊了一会儿,孟总才如约现身,一个年轻Omega挽着他的手臂,抹胸上衣和铅笔裤显出玲珑身段,应是个新人模特之类的。孟总没有介绍同伴,好像那美人只是他身上的挂饰,而非一个独立完整的人。

孟总叫来侍者,又点了几个菜,待到小菜上齐,他们的谈话才终于进入正题。孟总吸着他的电子烟,一手搭在身边那人裸露的肩上,看着海悧问:

“你看过《青青》没有,俞宗衍的最后一本书?”

这名字来得猝不及防,海悧一时间被回忆击中,无法反应。

苗邈看他发愣,不明所以,用手臂轻轻碰他,“小悧?”

“哦,对不起,”他赶忙回神,“我……看过。”

“都是好多年前的事了,你们年轻人可能不知道。俞宗衍最后一个内人是外国人,这本书的改编权在他那个外国遗霜手里,一直不肯卖回来,国内很多人想拍都没谈成。现在我把这本书拿下来了。”

孟总说得轻而易举,也许是故意显示他的手段高明,也让他接下来的邀请更有诱惑力:

“海悧,我想要你来主演。”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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