电话(耳光跪爬)
现在是中午十二点,距离晚上刁曲黔回来还有六个半小时,即便如此,桌前人绷紧的神经还是难以放松下来。今天早上他离开时交代了要好好吃饭,可看着面前的粥,陶修只觉得越来越窒息。强忍着不适尝了一口,蛰得嘴里细小的伤口开始叫嚣,最后也只喝了两口,余的尽数进了马桶。
陶修现在是个全职主夫,刁曲黔这两天不让他出门,更何况脸还肿着,根本没法出门,饭后陶修开始打扫家里的卫生,只当是给自己找些事情做。三层的房子,仅是扫一遍便需要不少时间,当陶修提着大包小包的袋子准备出去扔垃圾时,客厅里的电话响了。
几乎是出于本能的恐惧,陶修立即将右手的袋子往左手移,想腾出一只手来接电话。不知怎得一个袋子的封口突然打开,里面的易拉罐一个个咕轮咕轮地往外滚,有的已经翻上旁边的白色地毯,酒渍随之染在上面,那边电话还在叫个不停。陶修想去捡,要知道地毯脏了清洗起来很麻烦,可刁曲黔的警告还在耳边,不要让我联系不到你。
有时只是晚了一会儿才接电话,晚上就要被盘问许久白天究竟在做什么……想到刁曲黔,那种窒息感又覆上来,刁曲黔的多疑让自己吃了不少苦头。昨天陶修去附近的超市买菜,恰巧碰到邻居那对夫妻,于是便坐他们的车回来了,就着这个问题刁曲黔不依不饶,在屋里骂爹喊娘,指着陶修的脸说陶修要去勾引别人,反正最后闹得不是很愉快。
看着纯白的地毯上被染上棕色的酒渍,陶修脱力般松了手上的垃圾。曾几何时,自己也是个意气风发的少年,想不明白为何会慢慢走到今天这副田地。
电话似乎感觉不到眼前人的烦躁,如果陶修不接,它那架势似是要响一下午,而陶修明白,如果自己不接,那人真的可能打一下午。
烦,大约是被压抑得太久了,急需要什么去发泄,陶修转身去厨房找来那种烤肉时用的大剪刀,一把剪断了电话线,房间也因此瞬间安静了下来。
剪断后陶修才觉得自己刚才冲动了,可做都做了,也没有什么回头路可走,不如就放纵一回,从冰箱拿出瓶酒来,喝了个昏天黑地。
……
陶修醒来时枕在熟悉的面料上,一只手在头上不时作弄——刁曲黔回来了。陶修几乎要从刁曲黔身上跳起来。如果陶修是只猫,此时一定可以看到他背上炸开了的毛。
“醒了?”刁曲黔瞥了一眼陶修,看到旁边的陶修低着头、控制不住发抖的肩膀,丝毫不敢抬眼看自己。
“嗯。”微不可闻的一声。
“解释。”
“我、我……”陶修刚醒,整个人都处于混动状态,看着地上倒的垃圾袋及散落出的垃圾,染上污渍的地毯,意识逐渐回笼,在看到被自己剪断的电话线终于恐惧也达到了极点。
“啪!”
陶修刚要开口,就被一巴掌扇翻在地,后脑勺磕到了后面还放着电话尸体的矮桌,后背梗着下午随意扔在地上的酒瓶。接着没有任何反应的时间,又被刁曲黔拎着跪在地上。
“让你坐了吗?”说话时,刁曲黔不轻不重地又扇了陶修一耳光。
“对、对不起……”叠着昨天晚上的伤,立即疼出了眼泪。现在刁曲黔手下这个泪流满面的懦弱的人,丝毫看不出是有胆量能做出下午那事的人。
“我让你解释。”“啪!”又是一巴掌。
刁曲黔坐在沙发上,松了对陶修的钳制,即便如此陶修也不敢起来,跪在地上任由刁曲黔施暴。
“为什么不接电话?”“啪!”
刁曲黔每问一句就会有一巴掌落在陶修的脸上。
“我说过什么你忘了?”“啪!”
“胆子大了啊。”“啪!”
“还敢剪电话线了?”“啪!”
“嗯?说话!”“啪!”
……
陶修早没了下午时的冲动,现在只觉得后悔,开口除了重复对不起、我错了……之类的话,余的一个字都说不出来。
不知道挨了多少下,刁曲黔终于停手,捏着陶修的脸左右端详,似是在欣赏什么艺术品,忽地将人拉近,陶修被刁曲黔的动作弄得一踉跄,用手支在沙发沿上才堪堪稳住身形。因着脸上的疼痛,眼泪不受控制地落下。
“我和你说过什么。” 两人挨得极尽,说话间刁曲黔的鼻息尽数喷洒在陶修脸上,陶修想躲,可是不敢,刁曲黔在罚他的时候总是会要求他睁眼看着自己。
“不能不接电话……”陶修说这话时崩溃似的哭出了声。
“所以你是明知故犯?”不算温柔地擦去陶修脸上的泪水,刁曲黔面无表情地盯着眼前因为害怕而哭得发抖的人,丝毫没有怜悯之意。自己明明已经给过他很多机会了,可是他偏要犯错,这次又不接电话,甚至把电话线剪了,那下次呢?是不是要跟着别人跑了?!脸已经肿的看不出原来的样子,就应该这样,让他长长记性,否则整天要往外跑,自己还是太爱他,否则这双腿怕是早不在了。
“不、不……”摇头想否认,可现在任何话都听起来过于干涩,现在的陶修像是个超市里卖的只会重复固定句子的玩具娃娃。
“犯了错就要惩罚。去吧,下午用什么剪的,拿过来。”刁曲黔说着松了桎梏。
人有时很奇怪,明明怕什么怕得要死,但当那件事真的发生时反而有种视死如归的淡然。就像现在,陶修担心了一下午,这种恐惧在知道刁曲黔回来时达到了巅峰,可当刁曲黔宣布自己的死期时,突然有种尘埃落定的安心感。当然,这只是陶修现在的想法,如果他知道刁曲黔想干什么,恐怕死都不会去拿什么剪刀。
刁曲黔没说让陶修起来,陶修自然也不敢走去,只得手脚并用地往厨房爬。虽然不知道刁曲黔想干什么,陶修还是将一会儿可能会给自己带来痛苦的剪刀放到了刁曲黔手上。
“真乖。”看着陶修乖顺的样子,刁曲黔奖励似的摸了摸陶修的头,手下柔软的触感稍稍平复了心中的怒火,如果陶修一直像他现在这样听话就好了,可这是不可能的,陶修总是表面看着听话,其实骨子里比谁都倔,这不是几天没收拾,今天下午都敢不接电话了,还把电话线给剪了。刁曲黔越回想越气,决心今天一定要让陶修长长记性,将陶修从地上抱起来,环在自己怀里。
陶修任刁曲黔动作,小心观察着刁曲黔的动作,看到刁曲黔抓起了自己的右手,像是在思考些什么。陶修的手并不好看,上面的皮肤已经失去原有的纹路,呈现着不正常的松弛,有些地方颜色分布不均,看着只觉得恐怖,其实在以前还经常有人夸他的手好看,记得以前上学时,学院的老师还开玩笑说这手一看就是用来拿手术刀的。
剪刀贴上手背冰凉的触感唤回了陶修的神智。
“如果这手学不会接电话,那还是剪了吧。”刁曲黔漫不经心地说到,那语气平常到似乎只是在和陶修讨论鱼到底红烧好吃还是清蒸好吃,说话时,还拿着剪刀在陶修手上比划。
!!
陶修大梦初醒般挣扎了起来,也不管会不会激怒刁曲黔。“不、不要……我不要!你放开我!……”陶修发了疯似的挣扎,刁曲黔一时不查竟真的让陶修的手从自己掌中抽开,但人仍困在自己怀中。
陶修在刁曲黔怀里挣扎个不停,想从刁曲黔身上下来,奈何刁曲黔一只手固定着自己,而且刁曲黔并没有准备费力去捉陶修在空中乱舞的手,只将拿着剪刀的手随意地搭在沙发上看陶修发疯。刁曲黔想剪断陶修的手指是一回事,但因为陶修乱动误伤了是另一回事,刁曲黔希望陶修的一切都在他的掌控之内。